| 赫尔措格的疯人院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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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：花溪
作者：吴苏媚
时间：2009/10/1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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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赫尔措格自我解嘲地说：‘我想我不应该再拍电影了，我应该找家疯人院去住。’其实我觉得他也不用找什么疯人院了，因为他的电影本身就是一所足够奇异的疯人院，里面走动着诸如狂暴的金斯基、怯懦的布鲁诺这样与现实格格不入的社会异端。”
我是从《天谴》开始迷上赫尔措格的。
这位特立独行的德国导演经常跑去鸟不拉屎的地方，痴迷地实践着内心狂热的梦想。在非洲拍电影时被逮捕入狱，感染疟疾和血吸虫病。拍完《侏儒流氓》，他跳进两米高的仙人掌地里，以感谢演员们。拍《玻璃精灵》时，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，他真的催眠了演员。《陆上行舟》耗时四年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快疯了，还有个印第安人因为对道具独木舟有兴趣，偷偷划走结果淹死。最疯狂的是秘鲁当地正在打仗，子弹就从他们头顶上飞过。拍摄《天谴》的经费非常少，有时为了吃早饭，赫尔措格不得不卖掉靴子和手表。
赫尔措格自我解嘲地说：“我想我不应该再拍电影了，我应该找家疯人院去住。”其实我觉得他也不用找什么疯人院了，因为他的电影本身就是一所足够奇异的疯人院，里面走动着诸如狂暴的金斯基、怯懦的布鲁诺这样与现实格格不入的社会异端。
《天谴》讲述了十六世纪一队西班牙探险队，在亚马逊雨林里寻找传说中的黄金国的故事。金斯基饰演主角阿基尔，疯狂地率领着人们走向决绝的毁灭。如果你没有看过金斯基在旋转木排上梦呓般独白的一幕，你就错过了世上最具神魔之力的震撼。赫尔措格曾经说，没有完美的电影。但对我来说，《天谴》是完美的，看完后，我的感受是，神哪，这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电影。在此之前，值得为它阅尽千帆。
在赫尔措格的少年时代，金斯基曾经是住在隔壁的怪叔叔，他把自己关在浴室里两天两夜，砸光所有东西。别人夸他演技好，哪知马屁拍错了地方，他像暴风雨一样跳起来咆哮：“我不是出色的，我不是非凡的，我是永垂不朽的！”
金斯基和赫尔措格是相辅相成的，总共合作了五次，就像两个桀骜不驯又彼此吸引的魔鬼。拍摄《天谴》时，金斯基扬言要中途退出，赫尔措格威胁说，如果敢走就开枪干掉他。拍《陆上行舟》时，印第安人被金斯基的坏脾气惹烦了，想要帮赫尔措格杀掉金斯基。赫尔措格说，看在上帝的分上，我拍电影还用得着他，把他留给我吧。
在赫尔措格的拍摄现场就是如此充满着疯狂的气息。现实生活中，赫尔措格也真的考虑过用火焰弹去攻击金斯基，只是被金斯基的牧羊犬发现了。
金斯基，这位赫尔措格电影里最特别的疯子，1991年死于旧金山。赫尔措格手捧骨灰撒入太平洋，拍了一部纪录片《我最好的朋友》，最后一个镜头是蝴蝶飞在金斯基手上。
赫尔措格说，幸福不是他所要寻找的，他也完全不是为了这类东西而活，他追求的是别的东西——赋予自身存在于某种意义。
这听起来有些类似于“天命”，确实，所谓幸福只是庸碌之辈的普遍追求，像赫尔措格这样内心充满宏伟抱负的天才，必须承担着梦想的沉重。
如果可以给电影导演写封信，我会写给赫尔措格，首先是他太伟大了，其次他还活着。我很想问问他，赫老，你们家疯人院还收人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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